第五百二十一章 另起波折-《贞观大闲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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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齐王李祐匆忙跑出了甘露殿。

    此刻的他很恐惧,脑海里还浮现着父皇发怒时的模样。那是真正的天威压顶,仿佛一道道来自九天的雷霆狠狠劈在他身上,明明是温暖如春的大殿,他却如同掉进了冰窟,整个人被冻得动都不敢动。

    直到现在已跑出了甘露殿,快走到太极宫门了。他还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,额头的汗水一直没停过,父皇附在他耳边语气冷森的那句“尔欲代朕收天下士子之心乎”,那句质问带着冰冷的杀机,此刻回想起来仍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,仿佛刚才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似的,毫无疑问,父皇的这句话将成为他此生最恐怖的梦魇。

    现在的他,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。

    印书啊,或许普通人能干,但作为皇子,绝对是犯忌讳的事,因为他姓李,是父皇的亲儿子,是有可能名正言顺当皇帝的备选人物,所以他更不能干,因为在父皇心里,这个皇位并不属于他,或者说,未来这几十年里,这个皇位根本不属于任何人,太子都不配!大唐的皇帝,只能是他李世民,除非他死去,或是快要死去,他才会真正考虑谁才有资格继承这个位置。

    而他李祐,根本不在父皇的考虑之中,想都没想过,哪怕当今太子被废黜,换个人上来当太子,嫡庶之分也好,长幼之序也好,论才能和品性也好,论朝堂和民间的风评也好,或是朝臣中支持自己的阵营势力也好……不管怎么论,轮来轮去也轮不到他。

    一个绝对没有任何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,忽然伸出手想接过天下印书之事,此举无异司马昭之心,而且是大明大亮把自己的野心****裸地暴露在父皇面前,洋洋得意,任其评判。

    所以父皇评判了,评判的结果是狠狠的一记耳光顺带一脚,李祐的脸上和小腹此刻仍有些痛,深深的恐惧和惶然已占据了整个身心,这一巴掌也彻底将李祐打醒了。

    是的,他没有任何希望继承皇位,尤其是今日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父皇面前后,更是断绝了他对皇位的最后一丝觊觎念头,从此只能做一个安享太平富贵的王爷,在未来朝堂无数大风大浪里小心翼翼的躲避,站队,攀附,甚至阿谀……

    李祐走得很慢,心中无数念头和情绪一一闪过,然后停下脚步,回首望着太极宫起伏层叠的宫殿楼宇,李祐忽然蹲下身双手抱着头,失声痛哭起来。

    是为了从今日起不得不选择另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,还是追悔过早把野心暴露在父皇面前,到底为什么而哭,除了他自己,谁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李祐蹲在地上哭了很久,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道很熟悉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这不是五皇弟么?皇弟何事伤怀哭泣?”

    李祐抬头,发现太子李承乾正站在他面前,笑吟吟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李承乾最近很乖,比宝宝还乖,中秋节那天醉酒差点杖杀东宫左右庶子,事发后李世民大怒,群臣激愤,一夜之间李承乾成了众矢之的,被无数人口诛笔伐,李世民甚至动了易储的念头,一度将长孙无忌,房玄龄,李靖等人召入宫中,垂问储君之事,闹到这个地步,事情不可谓不严重。

    所以李承乾老实安分了,作秀也好,图表现也好,人前人后摆出痛改前非的模样,不但将东宫豢养的突厥人尽数驱离,将东宫的歌舞伎遣散,而且每日读书愈见勤奋上进,魏徵和孔颖达给李承乾授完课后,李承乾还跑去太极宫觐见父皇,主动说起今日读书的体会心得,并在父皇面前谦逊地求教治国治军的学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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