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西山齐云古今长(中)-《宰执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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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头上受伤的缘故,鲁平的头发都剃得干干净净,长条的细麻布带盖着合伤的膏药,在他的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。摸着被光溜溜的脑袋,青茬茬的头皮发出沙沙的声响。鲁平近七尺的身高,外表又是恶形恶状,左眼眼角还有一条刀疤拖下来,狰狞骇人,乍看上去就是一个不知吃斋念佛、只爱杀人放火的假和尚。
换了球衣球鞋,鲁平跟今天的队友们站在了一起,高高低低总共十人,半是蕃人,半是汉人。只是穿着同样的红色衣袍,便模糊了不同民族之间差别。
标准的一支蹴鞠队是十六人的编制,一名唤作‘球头’的队长领队,下设跷球、正挟、头挟、竿网等位置。不过这样的编制是针对单球门的比赛,而今次组织的比赛,是唐时比较盛行的双球门——这里球门唤作鞠室——也因此,编制也好、规则也好,都与鲁平所习惯的完全不同。
各家球队都是依照不同花样的衣服区分队别,往往在衣服上还要绣花刺字,打扮得花团锦簇。只是今天出战的两队因为都是赶鸭子上架,来不及准备合适的队服。仅仅是分作红褐两色,内科队穿褐衣,鲁平所在的外科则是红衣。穿黑衣的也有,却只有一个人,嘴里叼着根竹管,仔细看过去,却是根木笛。
鲁平探脚踩了踩球场的地面,脚上的靴子是他参加比赛时的专用球鞋。古渭疗养院本就是军营改造,外面附送一块小校场,平整一下就是一块上好的球场。他昨天从朱中那里听过了关于规则的介绍,今天看了球场,的确与他过去的球场完全不一样。用石灰线描出来的场地,长三十余丈,宽十五六丈,两边各设一木框的球门。
‘只要往门框里踢是吧……’鲁平望着不远处的球门,心里满是自信。以他的脚法,比起把球踢进只有两尺见方的风流眼,六尺多高,近两丈宽的球门实在太大了。
离球赛开场还有一段时间,但球场周围的空地上已经陆陆续续的进驻了不少观众。比赛的消息早已传了出去,从一大清早,就来有人在院门前守着。等到开放门禁时间到了,大门敞开,今次来观众的观众便络绎不绝的涌了进来,竟有上千人之多。虽然无法与东京春时金明池争标,动辄十几万人来观战,但在古渭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。
鲁平为人四海,人面广,人头熟,其中有许多都跟他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交情。场边一个大嗓门在喊着鲁平的名字:“鲁七!上去了别再拉稀,俺可是押了你的注!”
鲁平抬头骂过去,“拉你个鸟,爷爷就是只剩一条腿,三十贯的花红也落不到他人头上!”
“七哥,俺也压了你的注。赢了请你喝酒!”
“差的酒洒家可不要,至少得上锦堂春。”
“鲁七哥,才两天不见,怎么出家做和尚了。”
“等给你念经送终过后,爷爷会还俗的。”
鲁平人缘不错,名气也不小,跟他搭话的人不少。只是当他回过头,瞥见站在附近、同样穿着一身红袍的一个矮个子的蕃人,眼神一下危险起来,头上的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。
这个名叫乌克博的蕃人就是前两天跟他厮打起来的对手。虽然拿棒子在他身后下阴招的不是乌克博,但鲁平已经把乌克博给狠上了。他可是脑壳上被打了补丁,那条裂开来的伤口据说来回缝了十几道。虽然到现在也不清楚下手的究竟是谁,但只要知道是吐蕃人就足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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