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战鼓尤酣忽已终(下)-《宰执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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狗急跳墙、兔子急了还能蹬鹰,生死存亡之际,党项人怎么可能会没有拼命的的勇气?如仁多零丁、梁乙埋这样的文武宰臣这时候好歹出来一个,让嵬名阿吴在灵州城中顶着,根本不合常理。
危机感越来越浓,一阵阵的心悸让苗授坐立不安。他领军堵在通往兴庆府的道路上,以防西贼偷袭;附近的几条主要的河渠全都派了重兵去防着有人决堤。
西贼反击的途径只有那么几条,不论有什么花招都别想瞒过他去,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反应?
不对劲,实在是很不对劲。多年来上阵所积累下来的直觉不断警告着苗授。
可苗授还是想不出究竟是哪个环节会出问题。
一名骑兵从远方狂奔而来,到了苗授近前被亲兵拦了一下,随即又被放行。他在苗授身前跪倒,匆匆说道:“总管,七级渠的河水涨起来了,比起昨日涨了五尺有余。小将军命小人急来报,请总管早做安排。”
“五尺?!”苗授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,“你们都是瞎子吗!?”他怒吼,“不是五寸,是五尺!眼睛都瞎了!?”
那个小校脸色白,竭力镇静下来为自己辩解着:“一开始都没注意,早前河水涨得也不快,只以为是上游下雨才会涨了水。谁知道方才一个时辰就一下涨了两尺多。”他抬起头,惶惶然的说道:“总管,还请做决断,再过一阵,可能就要漫过堤坝了!”
七级渠的下游是兴庆府方向,西贼在那里堵着河水,他们的主力必然也在那里,也许在二十里外,也许在三十里外,反正肯定是斥候游骑过不去的地方。
苗授横目扫试过他麾下的士卒,骑兵给高遵裕调了去,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步兵。跑过去差不多要半天,对手还是以逸待劳,根本没办法打。而且这段时间中,河水必然漫过堤坝,冲向灵州城。
苗授暗叹一声,招过一名亲兵:“将此事通知高总管,我们必须要撤军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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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不是漫过堤坝的问题了。
七级渠的堤坝眼下破开了一段六丈多长的缺口。堤坝近百里长,六丈只是微不足道的数字,但缺了六丈,却让百里长堤完全失去了作用。
从另一段堤防赶过来,看着眼前根本无法填补的缺口,苗履手脚冰冷,脑中一阵晕眩。
西贼的准备的确做得太过充分了。这一段河堤肯定早已给掘松,只是外表上看不出来而已。可只要水位涨上来,却会一冲就垮。
浑浊的黄色河水从缺口处奔涌而出,激流上泛着白沫,直奔向灵州城的方向。浪奔,浪流,水花甚至飞溅到了苗履的脸上。
冰凉的触感让苗履回过神来,眼下不是呆的时候,他立刻抓过一名亲兵,“快放狼烟,灵州城没法儿攻了,我们得立刻退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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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七级渠决堤了?是否确凿无疑?”
终于等到期盼已久的消息,仁多零丁霍然而起,进一步确认着消息的真伪。
“回老太尉的话,小人亲眼看到堤坝上开了个口子。水冲得堤内的石头都立不住脚,在水里滚着,宋军的人马只能站在堤坝上干看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”
报信是自家的亲信,仁多零丁没了怀疑。他先是放松的长叹了一声,回头对叶孛麻笑道,“幸好七级渠及时破了堤,不用我们辛苦去挖土了。”
叶孛麻点了点头,双眉间的皱褶松弛了下来,眼中满是轻松的笑意,“想必宋人没想到七级渠会破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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