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却惭横刀问戎昭(七)-《宰执天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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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邵祥不知贵国如何断案,不过大宋国中断案,非奸狡滑黠之辈,少有动用大刑的时候。雁门县中断案一向公正清明,如果新铺劫案认真与其无关,州里、县里都不会冤枉他们。更不会逼其认罪。”
“人在狱中,怎么都由们?”
“在下所言真伪,到了两人开释之后即可知真个。并且为何贵国能如此肯定吕兴、晁安与劫案无关?不是尚无那群伏莽的详情吗?”
“十几年的行商,几万贯的身家,如何会跟响马沆瀣一气。”
“或许不是伏莽也不定!……若是贵国能尽早雁门寨新铺的凶手绳之于法,移送鄙县,待问明简直与吕兴、晁安二人无关,肯定会尽快将此二人放回。兄台与在下同为录事,当是明白做幕职的苦处。只要兄台能增进朔州尽快将当初的响马捕获移交,在下包管让二人立刻脱罪,不让兄台来回往返受累。”
一番商谈无果,辽国的使者大怒而回。而韩冈、刘舜卿一干主事者对此并没有太放在心上。原本就是要表示得强硬一点,辽人的反应,也在预料之中。
翻阅着特意放置人手记录下来的对话,韩冈笑着对刘舜卿道:“这邵祥做得不错,刑房录事可算是屈才了。”
韩冈根本就不见朔州派来问罪的使节。就算有个正经的官职,但区区一个录事参军,根本就没资格拜见一路经略。刘舜卿则是怕会惹来一身麻烦,也不见他,丢给了雁门县——代州的州治就是雁门县——而雁门县的官员们更是妙人,知县推县丞、县丞推县尉、主簿,县尉和主簿找不到其他官员来推了,商议一下之后,就交给了下面的录事——比押司低一级,略高于书办的吏员——最后出面接待辽国使者的即是雁门县刑房录事。
大宋和辽国之间的外交向来是采取对等原则,对方派来的使者,正常情况都是由平级的官员来接待。如果资格不敷,往往就暂时赐赉一个平级的官阶。在过去的几十年里,经常有借紫——提前赐赉三品服章——的情况呈现。因为这个惯例,雁门县刑房录事穿上了一身绿袍,假借了一个同录事参军的名头,简称正好即是录事。
这件事来有些可笑,不过从结果上来,邵祥表示得很不错。就像韩冈所,一个录事的吏职简直是屈才了,以他的口才,以及胆量——破坏宋辽两国的盟约,这可不是罪名,即是知州都不肯担在身上——应当放在更合适的位置上,才不至于浪费人才。
听到韩冈的嘉奖,雁门知县连忙在下面附和:“邵祥一向行事稳妥,这些年来,县中刑房极少有过失。”
“是不是荐他一个官身?”刘舜卿提议道,“也好让他继续与辽人打交道。”
“也好。”韩冈颔道:“就先让他负责对辽人的交涉,如果办得好的话,朝廷也不会舍不得一份判司簿尉的爵禄。”
这就不是领俸禄的官员那么简单了,而是有品级的官!县学里的学长、教谕,他们是官,也简直是官,也领俸禄,但他们都是流外官,没有品级。想要晋身流内,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,进士释褐授官,也不过是判司簿尉。雁门县中,有品级的官员也就是知县、县丞、县尉和主簿四人。
邵祥此前仅仅是个吏员罢了,连不入流的官都不是——刘舜卿本意就是举荐他一个流外官——而韩冈一句话,却将他抬举到流内品官的行列。虽然还有个前提条件,但韩冈此前已经将底限画了出来,只要顺着这条线走,怎么也不成能将事情办砸了。
这番话传到外面,肯定会惹来几多羡慕嫉妒的目光,就是在率为官员的厅中,也是引来了几声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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