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何与君王分重轻(19)-《宰执天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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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年邵雍与程颢说‘道’。指着桌子,从六合之内,推到六合之外。韩冈是不懂邵雍是怎么推的,反正邵雍之后说要教程颢,程颢赞了两句后,就推说自己没时间学,‘某兄弟那得工夫要学?须是二十年工夫。’还不让学生刑恕去学:‘刑七二十年里头待做多少事,岂肯学这的’。

    邵雍和二程远不如表面上那般和睦。或许当真和睦,但在道统之上,程颢、程颐不会给老朋友面子。

    吕大临措置着话语,他要反驳韩冈,又不能显得自己是在为邵雍招魂。

    一犹豫间,韩冈又抢先一步:“物竞天择,适者生存,乃是自然之道,非人之道。人之异于禽兽者,也正是道不同的缘故。鹦鹉能言,不离飞禽,猩猩能言,不离走兽。纵有一丝像人的地方,本质是不变的。”

    韩冈无意去宣扬进化论或者说天演论,他还没疯。越时代一步是天才,越太多可就是疯子了。而且韩冈一直在说以实为证,想要证明进化论这个观点,现有的知识储备完全不够,没有足够的证据,怎么支撑起进化论?何况比起单纯的一个理论,树立实证主义的大旗,对韩冈计划中的未来更加重要。以现在的情况,韩冈只是要将进化论用在社会上,并将其归属于敌人。

    “人禽之分,只在礼也。有礼者人,无礼者禽兽。华夏之所以异于夷狄者,就在于这个‘礼’——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,以有礼也。礼,说小了,是事神致福,人情往来。但往大了说,是文法,是规范,是纲常。有了纲常、规范、文法,华夏生民就能各安其分,各司其职,上下有序,四民皆安。只不过这礼必须禀仁心而行,否则便是与率兽食人无异。人心不能安。”

    整间大殿之中,只有韩冈一人的声音,在他分清了自然之道和人道的差别之后,几乎所有人都放弃了在这一问题上跟韩冈一较短长。不仅仅是说得太通透的缘故,也是韩冈的总结已经足以让人深加思考。

    这个有什么意义?

    蔡卞心情逐渐安定下来。王安石和程颢都不就韩冈的论点话,可见他们并不是很重视。

    明华夷之辨,除了让人听着解气,又有什么作用?

    《春秋》三传,《左传》叙史,《谷梁》论义,《公羊》说复仇,仅仅兼及华夷。真正将尊王攘夷、华夷之辨拿出来当做《春秋》总纲的,还是从孙复《春秋尊王微》开始。远比不上《三传》的好处。

    只要大家都明白过来,韩冈肯定会受到围攻。以气学最近咄咄逼人的样子,心中反感的不再少数。

    蔡卞正想着韩冈会不会千夫所指,韩冈正按照自己的节拍继续着,“人居乾坤之中,天生万物予人。禽兽亦在其列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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