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回首云途路不遥(上)-《宰执天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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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韩冈之前岁没说话,其实他的态度早就有下面的自己人表明了。同为一系,各自所持的立场都是清楚明白的,尤其是韩冈这位脑的。遇上这种事,如果韩冈没有先出面来定调,那么只可能是他打算继续维持过去的立场。既然韩冈立场确定,下面的人要做的就是帮他说出来,而不是让他自己打头阵。

    现在太后一问再问,韩冈终于是站出来,“大婚与否,端要看天子御体是否安好,若一切安好,便可大婚。若是根基未固,贸然让天子大婚,事有万一,谁能担待得起?依臣之见,此事不能贸然决定,提前、推后皆有不便,还是再等等看为是。”

    再等等看,也就是继续拖下去。

    韩冈并没有一口就将时间给推后到二十多,也没有将之定在十四五或是十六七,更不会答应现在就给天子准备婚事的打算。

    将时间确定下来是最蠢的做法,什么定不定,往后拖就是了。满朝文武,到底是什么人会去在意赵煦什么时候成婚?只有想要看到朝堂动荡的那一部分人,这样他们才有机会浑水摸鱼。

    所以韩冈不论是怎么确定时间,都是把自己的手脚束缚起来的蠢事。只有把大婚时间与赵煦的身体状况联系起来,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。

    究竟是何年何月,还不是韩冈这个医道泰斗和他手下的一众医官说了算?就算是赵煦日后变得身强体健,能夜御十女,也照样是外亢内弱,本质尤虚,需要静养个十年八载。

    “诸卿说得有理,就按照韩相公所说,等天子身体好了,再操办大婚之事不迟。”

    向太后飞快的做出了决定。

    小小的太妃,就算有一个做皇帝的亲生儿子,朝臣们照样可以不加理会。

    确定了朝臣们不会添乱,向太后也能理直气壮的将那位太妃给打掉了。

    因为韩冈之后又说了,“至于太妃,臣不记得上先帝诏书上有太妃权同听政一条。”

    朝中事,太妃无权与议,即是那是她亲身儿子的婚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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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太妃得为天下着想是好事,但也要为官家多想想。”

    “官家这一次大伤元气,不好生调养身子骨,却匆匆大婚,日后怎么千秋万岁?”

    教训了朱太妃一通,向太后挥挥手,让她下去了。

    朱太妃脸色铁青,从王中正身旁出门,摔得珠帘一阵劈啪作响。

    王中正在后面摇头,太后的性子还是太软了,竟然容得太妃如此放肆。

    尽管从先帝时起,向太后就与朱太妃不对付,可现在都没先帝撑腰了,太后更是得到了几乎所有重臣的拥戴,朱太妃竟然还敢时不时的冒犯一下太后,于今更是敢插手国家大事,这不能不说是给太后的性子惯坏的。

    别说是换作权势犹如吕、武的章献皇后,就是曹、高二后,都是没哪位嫔妃敢在她们眼前炸毛的。

    仁宗时,宫中兵变,慈圣曹后能指挥宫女、内侍拿着弓刀跟乱兵对阵,而高太皇,能顶着姑姑兼姨母的慈圣,能压着做皇帝的丈夫,这更是威风了。

    向太后手中的权力绝不比垂帘听政过的刘、曹二后稍差,要是从大宋的国力上来看,更是远在其上。至少章献明肃和慈圣光献两位皇后,她们所说的话,不能让西域蕃人俯帖耳,也不能让大理国君瑟瑟抖。

    从民间的声望上来看,向太后更是远刘、曹二后,大宋国事昌盛,国计渐丰,在朝廷的三令五申下,各地的苛捐杂税也少了一点——尽管减少的比例不多,也足以让太后和宰相们得到天下百姓们的拥戴。

    可太后就是过于善心了,多少该死的却不判其死,只用了一个流放打了事,朱太妃就抓着向太后的这个性子,又觉得自己儿子已经坐上皇位,就是向太后也得顾忌向家的未来,所以才敢猖狂如此。

    当年以章献刘后对仁宗生母章懿皇后【李宸妃】的嫉恨,还不是照样要用皇后之仪将她送,将尸身浸在水银中,那时候,章懿皇后可还没被追认为皇后呢。而日后,仁宗在被人揭破了他并非章献所生,而是章懿皇后之子,并收到谗言说章懿皇后是被章献所害,也是开棺确认了章献对章懿皇后的厚遇,方才不再怀疑。如果章献把章懿皇后只当做普通嫔妃来送,那么刘家的结果,也就不问可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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